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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娘说笑了。”
干瘪又无力的四个字从他的嘴中逸出。
他身体却截然相反,四肢百骸的每一块肉和每一寸骨头此刻都绷得紧紧的,血液流动静止,等待一声号响。
如同等待渔人投喂的鱼,把头高高地挺出水面翘首以待,全神贯注地等待那颗如沙粒大小的鱼食。
与他的窘迫处境相比,渔人却是漫不经心。
“散步路过你这里,”叶蓁背着手,在风入墨的房间里东张西望,“先生这房间东西也太少了吧,连盆炭火都没有么。”
怪不得她一进这房间就觉得冷嗖嗖的。
鱼食似乎并不如风入墨想象的那样美味。
叶蓁的说辞并未有不妥之处,但他似乎却在隐隐期待着另一种有违身份的说辞。
“草民习惯了。”风入墨揉了揉太阳穴,试图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揉散去。
“你们之前在山中也是这么度过冬天的吗?”叶蓁问道。
“山中不比皇宫,柴火都是要用来炼药的。”
“那可真不容易。”叶蓁颇为佩服。
“娘娘从小养尊处优,自然是不知晓寻常白衣的生活如何了。”风入墨话里裹着的尖刺连自己都未曾发觉,话说出口才回过神来。
“……先生说的不错,”叶蓁低垂着眼睛,“本宫的确不懂百姓的日常生活如何。”
“本宫只知晓一件事,那就是天下苦暴政久已。”
“圣上无能,官吏腐败,东有饥荒,西有战祸。本宫有幸生于钟鸣鼎食,不必担忧衣食住行,可本宫难道就没有忧虑之事吗?”
“若本宫为男子,必定与家父家兄一齐去那大漠荒烟的边疆驱除鞑虏!可本宫生为女子,婚姻未来尚且不能自己做主,披挂上阵更是沦为幻想。”
“嫁入皇家,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,若我不是叶万里之女,轮得到我冲喜吗?虽然不愿,可是我也发现了,在这位置上我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。”
“在位一日,背有芒刺一日。我若是能看到那海晏河清之日,我的所作所为也值得了,哪怕世人皆道我为妖后,把持朝政祸乱宫闱,留下千古骂名,我也无怨无悔。”
“所以风先生,您可愿助我一臂之力?”
风入墨从未见过叶蓁此等认真的神情,字字铿锵,句句意切。
在这黑暗推走斜晖之时,她如同黎明般光彩熠熠。
她大概就是真正的“皇后”吧。
“瞧本宫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,这姜茶都凉了,好在本宫还带了炉子,正好用上了。”叶蓁笑道,借蜡烛的火点着火炉,将装了姜茶的铜炉放上去。
待冒了些儿烟出来,叶蓁才给风入墨倒上满满一碗。
“味道如何,本宫可是觉得很好吃。”
“太甜了。”
这喉间的甜味儿简直要冲到他的心脏里了。
*
无论何时,流言蜚语总是会比真相传播的更快,比起朴素无趣的真相人们更愿意谈论天花乱坠的谣言,猎奇之心人皆有之。
叶蓁豢养伶人的事情在宫内传的人尽皆知,传出宫外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。并且正主似乎没有遮遮掩掩,遏制流言的意思,还经常与那男伶相伴游园。
萧府的仆人最近干事都提着心吊着胆,少言少语,不敢多说一句话,不敢大喘一口气。引发群众效应的源头就是萧治这位萧府最大的主子,如此谨言慎行也是怕自己哪处惹了主子不高兴,饭碗不保。
“大人……您别看了……”
“我可不知甲一你是个多话之人。”
甲一是萧治的暗护首领,纵使他跟着萧治的时间最长,也从未见过萧治此时如此狼狈无助的样子。
别的男性成年为及冠之时,而他觉得萧治这位主子似乎从总角之年就“成年”了,自小便有“神童”美名,作为本朝的最年轻的宰相,什么时候似乎都胜券在握,统筹大局完美干净,除了挑剔一点,可谓没有什么缺点了。
而这位冠绝本朝的宰相却如疯癫一般盯着暗子的回报整整一上午。泛黄的纸张被揉起又展开,褶皱多得如同蛛丝,稍用力一些就能“魂飞魄散”。
“她真的很开心吗?”
甲一此刻觉得如果他是个哑巴就好了,“看起来是这样的……”
何止是开心,自从那伶人来了,皇后宫里头天天都有笑声。不过甲一可不敢再补充这句了。
萧治那脸色几乎同案上的墨汁一般黑了。
其实萧治明白自己不应该这么意气用事,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,这种失控的感觉从他懂事起就从未有过。
相比萧治这边在水深火热地天人交战时,叶蓁这边可是快活的不行。
“快,轮到你出牌了!”
“娘娘莫着急,青鱼再想想怎么出……”
为了应对无趣的古代生活,叶蓁命人打造了一副“竹牌”来还原扑克牌,并且拉上了青鱼和那伶人,甚至还抓来了风入墨凑上一桌,天天打牌,不亦乐乎。
赶剧情什么的,先滚一边去吧。
“又是本宫赢啦!”叶蓁喜滋滋地拦过桌上的碎银,虽然这些碎银都是她的,但是从别人手里赢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,毕竟也不可能让青鱼她们花自己的钱来陪同自己玩乐。
“娘娘真是好运气。”
“好像自打玉扶来了,本宫的运气就越来越好了。”叶蓁说罢还抛了一个媚眼。
玉扶就是她的那个新欢“伶人”,生得的确人如其名,玉扶娇柳,俊秀中含着一股子媚劲,风姿上佳,乃是当今最有名的男伶。
“若是娘娘今日尽兴了,草民就告退了。”风入墨冷不丁地站起来,这态度让叶蓁都不太好意思再留他。
“今日多谢风先生赏脸,那你就先回去歇息吧。”
风入墨见叶蓁并无挽留他的意思反而不想走了,又重新返回位置坐下了。
“风先生怎么不走了?”叶蓁问道。
“突然想再来几盘罢了。”风入墨神色自然,叶蓁也瞧不出个究竟。
唉,这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呐。
叶蓁猜不透也懒得猜,重新拿出了那股子劲儿,在牌场上继续大杀四方。
……日色渐暗,叶蓁他们又连着打了几个时辰,坐的她腰酸背痛的,打牌的兴趣也消失殆尽了。
“不玩了不玩了!本宫累了,你们都走吧。”叶蓁扶额道。
“娘娘真是无情,饭也不留我们下来吃。”玉扶打趣道,“我可是饿得不行了。”
“改天再补偿你,本宫真的累了。”叶蓁也懒得再搭理玉扶,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玉扶不是不识趣的人,明了叶蓁的态度后就请安告退了。玉扶一走,风入墨也没有留下的理由,也接着离开。
叶蓁伸了个大懒腰才舒服一些,她肚子也饿了,就遣走青鱼为她布膳。
“娘娘在牌场上可真是大杀四方啊。”白令秋趁着没人的空挡,在叶蓁面前现了身。
叶蓁瞥了他一眼,瘫倒在贵妃椅上说道:“不及白楼主杀的多。”
白令秋也不生气叶蓁的揶揄,说道:“没想到娘娘喜欢那种样貌的,可惜了可惜了。”
“可惜什么?”
“可惜我长得不够丑,不能让娘娘喜欢上。”白令秋突然闪现到叶蓁眼前,放大的俊脸上写满了当事人的自信。
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,白令秋确实有这个骄傲的资本,客观认识美向来是叶蓁的优良性格,故不就此反驳。
“今天来了多少人?”
“老样子,不过萧大人的狗来的比较频繁。”
在金钱的诱惑下,白令秋在监视叶蓁之余顺便监视起了皇后宫中的暗子。毕竟日音楼的第一法则就是金钱至上,顺手的事情能赚这么多,白令秋可是相当满意。
“他是狗的话那你是什么?”
当两个嘴巴厉害的人凑在一起,那必定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。叶蓁说话狠,白令秋说话毒,以狠攻毒,不知胜负如何。
“大概……是野狗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