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里面有人在放箭!弓箭手,准备!”
合围的暴徒显然也是有备而来,装备齐全,绝不似寻常马匪。
夺,夺,夺!
一阵箭雨袭来。
简陋的木栅墙壁虽然勉强挡住大半攻击,但是木板间的缝隙疏密相间,总有些走了狗屎运的箭矢直接射进了屋中。
对方显然是对郦侯爷的箭术颇为忌惮,大多数的箭只都落在了他方才引弦之处。
还好郦侯爷身手也算敏捷,这才堪堪躲过了这一轮箭雨。
房中渐有雾气起,将屋内幢幢人影拢在其中。
自屋外看进来,已难从木栅的缝隙里分辨真切。
但四野终是一片通明,只要调整好位置,由屋中反窥仍然没有阻碍。
只要射一箭换一个地方,敌人便难锁定郦侯爷的具体方位。
风雨如晦,杜如晦。
陈塘关上,若是有杜晦出马,招风求雨,无有不验。
造雾生烟又岂会将他难倒?
刚刚垒好的石灶上正在融雪烧水,盛水的陶瓮多半是参客们留下的“便民设施”。
杜晦从棚屋角落处找到一只筛马麸用的筛子,又自屋顶上捅落一些垂挂的冰棱放入筛中,再把筛子盖在瓮口上,一尊简易的烟雾发生装置就这样搭成了。
水蒸气经过冰块骤冷,迅速凝结成烟雾,为屋中景象都蒙上了一层薄纱。
在雾气和明暗差异的掩护下,几枝木棍,几片布裘,就能拼成一个人形疑兵。
屋外的人已经完全摸不透屋中的情形,除非他们可以用饱和的箭雨产生绝对的压制,否则便无法用弓箭对藏身在木栅后、烟雾里的目标产生有效威胁。
但他们毕竟也只有几十人,充其量十来张弓,想要做到矢量压制,又谈何容易?
“放火箭!”
对方的指挥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,他们既然人多,就要想办法把屋中人逼到明处来打。
只要无险可守,依靠数量优势吃掉对手,便是易如反掌。
黑水流域出石脂,用火箭狩猎并不是木叶部落的专利。
一轮火箭覆盖,棚屋立即被引燃。
看这单薄的骨架,在石脂火矢之下想来撑不过片刻。
杜晦仰首望天,恰有一朵乌云飘过……真是天助我也。
他忙将金吒,寄再兴和郦道元一齐唤到身边。
杜老神仙让金吒用两根长剑夹住一块灶石,在灶头里烧得通红,自己则从怀中掏出一包黄色粉末。
金吒按照吩咐,将石头捞出来,甩在那包粉末里。
寄再兴手速飞快,将那包粉末扎紧,挂在郦道元的箭上。
“射那朵乌云!”
杜晦发出了最终指令。
郦侯爷的箭术自然不会让人失望。
强弓怒啸,飞矢入云。
雷鸣闪电同时响起,冰雹骤雪噼里啪啦地打落。
夺在屋中的人都被这一阵雹雨打得蜷缩在一处,烧水的陶瓮都被击穿,瓮中水将灶火浇灭,屋中雾气更盛。
棚屋上刚刚燃起的火焰当然也难幸免,瞬间缩城了几缕青烟。
屋外的人既无防备,又无遮挡,被这一顿乱雹砸得是哭爹喊娘抱头鼠窜。
庆云等人距这里不过半里不到的距离,眼见前方风云大作雷电交加,噼噼啪啪响个不停,他们落脚的地方却丝毫未受波及。
“这是什么仙法!”,萧遐岭不由感慨道。
他心中却在嘀咕:还好刚才没有和这些人动手,如果他们都身怀这等神通,自己决计讨不得好。
杜晦的心在滴血,那一包商羊散可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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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天狗牙与硝石制成紫晶,穷数五车之矿方得纯精半匙。
以紫菜和烈酒烧灰,加紫晶制烟,熏蒸银器,
蒸一日一夜,消耗酒,菜数十坛,才能自银器上刮下薄薄一层的商羊散。
天将雨,则商羊舞。
加热后的商羊散,有将乌云化雨的奇效。
只是此物难得,他平时求雨,多是观天时,望风气,尽量借取天势,不动用太多的散粉。
但是这一次事急从权,他几乎拼上了自己所有家底。
那是多少时力,物力,虽万金难量其微末。
可是比起性命来说,眼前的花费也算是值得。
屋外那些强敌,已经被尽数打散。
有十数名凶徒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冰雹,向庆云这边跑了过来。
领头一人瞧见庆云,咦了一声,大声喊道,
“正主在这里,快来啊,正主在这边!”
庆云虎目圆睁,剑眉微挑,
他认出此人正是北海操斗的弟子大贺秋毫。
嘿,原来真是这帮人在作祟!
庆云手中长剑锋芒陡长,雷天大壮,壮于大舆!
大贺秋毫见对方剑气大炽,他深知庆云内外兼修无论招式变化还是炁功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,而今借了神兵,斗志正旺,大贺不敢接战,返身便要退走。
大贺身边两名不知深浅的凶徒各掣刀剑自左右向庆云夹击。
萧锋与萧遐岭四臂微抬,便卷起两蓬血雨。
身后是赤练飞溅,身前是暴雪疾风,大贺秋毫胆气尽丧,双腿发软。
雷天大壮的剑势快如闪电,可以追风!
一声惨呼带着大好头颅逆飞而起!
如大贺秋毫这等枭雄,放在中原武林也无愧一品之流,而今却在庆云面前胆魄尽飞,走不出一个照面!
这一剑可真是抒了英雄气,吓破贼人胆!
陆陆续续从四面围拢来的天宗贼子,一时竟都只敢远远观望,无人靠近。
人影纤纤,翠衫飘飘,正主终于露面。
锦衲王的身材,在庆云所阅诸女中,自当翘楚。
在古时或许还未必见得,但若是以今人的眼光来看,那薄纱之下,曲翘婀娜,绝对堪称极品。
可是他的双目阴戾肃杀,让人望而生寒,所以很少有人敢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。
庆云却对她毫无敬畏,冷笑着与之对视。
锦衲王身后的人影越聚越多,有几张面孔于庆云也算是旧识了。
北海操斗,五鹿杖人,蛸云音……这几位可至少都是天奴级数的强者。
除了他们,还有一名髡头老者和一位青袍术士让庆云颇为在意,那举止气场一看便知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。
“锦衲王,终于又见面了。”
“庆宗主,你倒真是好本事。本人先我一步赶到孙吴救场,还能分身有术,将你的殷妹妹自黄龙城里救出来。”
“好说!好说!庆某只是朋友多些罢了。得道多助,不至于走到哪里都是孤家寡人。”
“小子莫耍贫嘴。我这边,现在怎么看也不像是孤家寡人的样子哟。”